从经济增长理论看未来

在经济学里面，比较有代表性的理论有4个：古典增长理论、新古典增长理论、内生增长理论和趋同假设。从前到后，一个比一个乐观。

最悲观的是古典增长理论。它是这么个逻辑：技术进步导致人均生产率增长；生产力提高了，人口会增加；增加的人口，又反过来导致人均收入降低。古典增长理论说生产率就是个循环，从长远看，技术进步并不会让人们更有钱。这个逻辑在我国20世纪以前的年代应该是适用的，因为那时候的人越富有，能生养的小孩越多；而且那时候确实也没有威力特别大的技术。显然，这个理论不适合现在了，现在人有钱也不生了。

稍微乐观一些的是新古典增长理论。它的观点是这样的：在短期内，通过资本积累和劳动力的增加，一个国家可以发展经济。但是，由于资本存在边际效率递减规律，经济发展会逐渐缓慢，直到收敛到稳态水平，也就是经济增长率为0的状态。从长期看，唯一能够使经济持续增长的因素只有外生的技术进步。这里的经济指的是人均产出水平，这个理论的前提假设是投资不改变技术水平，技术是个外来因素。

再乐观一些的是内生增长理论。内生增长理论是基于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发展起来的。模型中的资本既包含狭义的资本，也包含人力资本。并且由于知识的作用，资本的边际收益保持不变。所以，它的核心观点是国家应该多储蓄，投资于教育和研发，因为这些投资可以提高人力资本的质量和数量，并促进技术的创新。需要补充的是，经济学中的储蓄不仅仅指银行存钱，只要没有消费掉的钱都叫做储蓄。

最乐观的是趋同假设。这个理论是说穷国的人均收入终将追上富国，此时二国将具有相同的人均收入、资本及相同收入增长率。

经济学理论不像数学公式，每个理论都是对现实世界的抽象，都有其假设前提。上面这四个经典理论中，目前比较主流的是新古典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。你最认可哪一个呢？

或许70后、80后、90后已经习惯了中国每年七八个点的经济增长，全社会对五个点左右的增长都比较焦虑。但是，在技术几乎没有增长的年代，也就是工业革命出现、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的漫长人类历史中，劳动力数量是最主要的经济影响因素，根据古典经济理论，人均产出并没有多少提升，经济并没有多少增长。

根据新古典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，技术是主导经济最重要的因素。国民应该少消费，把国民财富用于人力资本的提升和技术进步上。经济学家们搞了几百年，摘得无数的经济学桂冠，蓦然回首，居然发现清代著名思想家梁启超老早都给我们作出了总结：少年智则国智，少年富则国富，少年强则国强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，少年自由则国自由，少年进步则国进步，少年胜于欧洲，则国胜于欧洲，少年雄于地球，则国雄于地球。

其实，上面这四个理论都是“供给侧理论”，是从产出的角度来讨论经济增长，它们解释了经济发展的成因。但是，老百姓听得最多的是“需求侧理论”，也就是凯恩斯主义。

凯恩斯主义理论本来是用来解释短期经济波动的，而非经济增长，但慢慢演变到最后，现在成了最时髦的解释经济增长的经济学模型。这个理论说的是经济增长决定于投资、消费和净出口这三个变量，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“三驾马车”增长理论。具体来说，就是GDP支出法的计算公式：GDP=C（居民消费）+I（私人部门投资）+G（政府花费）+X（出口）-M（进口）。

现在，国内外、各个阶层都非常关注GDP数据，所以凯恩斯主义成为最为直接的指导思想。但是，凯恩斯主义并不能指导一个国家的长期经济增长，它只是经济增长的结果和展现形式。比如，为了实现GDP增长，很多地方也许会新建很多的办公楼和厂房，当年的GDP是增长了，可是如果无法租售出去，那么这部分资产怎么转化为一个国家的生产力呢？

就目前我国的经济状况来看，我认为一个是加大技术创新投入，另一个是改善老百姓的福利。虽然，根据新古典增长理论，经济增长需要多储蓄、少消费。但是我们发展经济的目的最终还是改善国民的福祉，不能为了子孙后代的发展大计，让我们这代人过得太苦了，该消费还是得消费。

对技术创新的投入，是我们目前遇到的棘手问题。虽然改革开放三四十年，中国经济实现了飞跃式发展。可是，目前我国的技术水平跟美国欧洲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。过去几十年，依靠引进外资、发展外贸就能有不错的增长，但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。也就是中国经济需要从“套利（做生意）”向“创新（做硬核产品）”的模式转化。

虽然我相信前景是光明的，但技术研发是需要巨大投入的，技术积累是需要相当长时间的，而且跟做生意相比，不确定性也是非常高的。所以，接下来一二十年，我们的经济发展必定是艰难的，经济增长率常态下注定是不高的，预测经济趋势的核心因素必然是技术进步。具体哪些技术呢，我认为主要是影响生产力的重大技术，比如算法（AI）、算力（芯片）以及新能源。

这就是大势。

这种大势会深深地影响到我们每个人的工作、投资与生活。我们可以用经济学的思路来想想，我们的工作领域是否符合增长大势，可持续性有多久；在进入低速增长时代，怎样可以使我们的资产保值增值；怎么统筹管理好我们的资产和现金，取得投资和消费的平衡，使得效益最大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