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美股的“沸腾年代”
1987年的纽约华尔街,正沉浸在一场前所未有的繁荣幻梦中,里根政府的经济政策刺激下,美国经济连续四年保持增长,通胀得到控制,企业盈利屡创新高,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(以下简称“道指”)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,从1982年的776点低点一路狂奔,至1987年8月,已突破2700点,涨幅超过240%,市场弥漫着“这次不一样”的乐观情绪。
繁荣的表象下暗流涌动,首先是估值泡沫的堆积,当时美股的市盈率(P/E)已达历史高位,远超长期合理区间;其次是贸易摩擦的加剧,美国与日本、西德的贸易逆差持续扩大,国会部分议员提出以“汇率干预”为名的保护主义法案,引发市场对全球经济失衡的担忧;程序化交易与投资组合保险策略的普及,为市场埋下了“助涨助跌”的隐患——当下跌启动时,这些自动化模型会触发连锁抛售,形成自我强化的负反馈。
正如经济学家亨利·考夫曼在当年10月警告的:“市场正变得非理性,波动性正在积聚。”只是,彼时的投资者大多沉浸在“慢牛”的幻觉中,无人能预见,一场风暴正以雷霆之势袭来。
黑色星期一:1987年10月19日的金融海啸
1987年10月16日(星期五),道指暴跌108.36点,跌幅达4.6%,市场出现首次明显恐慌,但真正的“至暗时刻”发生在三天后。
10月19日,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钟声敲响,卖单便如潮水般涌来,道指开盘即暴跌67点,随后抛售愈演愈烈:上午11点,跌幅扩大超过200点;下午2点,道指已狂泻350点,交易所内交易员面色凝重,电话铃声此起彼伏,却无人能阻挡跌势,当日道指收于1738.74点,暴跌508.32点,跌幅达22.61%,单日市值蒸发近5000亿美元(相当于当时美国GDP的1/8),成为美股历史上单日跌幅之最。
“市场陷入了流动性黑洞,”一位华尔街交易员后来回忆,“你想卖股票,却找不到买家;你想止损,却发现报价已经跌到‘无价’的地步。”程序化交易在此时沦为“加速器”,投资组合保险机构被迫抛售股指期货,进而带动现货市场下跌,现货下跌又触发更多期货抛售,形成“期货现货双杀”的恶性循环,更严峻的是,全球市场未能幸免:伦敦《金融时报》指数跌幅超过26%,东京日经指数单日暴跌14.9%,香港恒生指数触发停板,全球股市同步陷入“黑色星期一”的恐慌。
风暴后的“救市”与反思:危机如何重塑市场
面对崩盘危机,美国监管层迅速行动,10月20日(星期二),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发表声明:“美联储将向银行体系提供充足流动性,支持经济和金融市场正常运转。”美联储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注入大量资金,将联邦基金利率从7.25%降至6.75%,稳定市场信心,美国证监会也出台限制措施,暂时禁止程序化交易中的“指数套利”,并引入“熔断机制”的雏形,规定当道指跌幅超过250点时暂停交易。
这些措施逐渐奏效,10月20日,道指反弹102点,市场恐慌情绪初步缓解,此后一周,美股震荡回升,至11月下旬,道指已回升至2000点以上,市场逐步恢复理性。
这场危机留下的远不止记忆,它暴露了金融创新的双刃剑效应:程序化交易虽提高了市场效率,却在极端行情下放大波动;它也推动监管体系升级——1988年,美国正式推出“熔断机制”,为市场设置“安全阀”;更重要的是,它让全球认识到金融全球化的联动风险,此后各国央行在危机协调中合作更加紧密,正如格林斯潘所言:“1987年的崩盘不是市场的失败,而是对市场的一次压力测试,它教会了我们敬畏风险。”
历史的回响:1987年对今天的启示
36年过去,1987年“黑色星期一”的警钟仍在回响,当2020年新冠疫情引发全球股灾时,美联储迅速重演“流动性注入”策略,多国股市也触发熔断机制——这些应对措施的“灵感”,正源于1987年的教训。
今天的投资者依然在讨论:市场泡沫何时破裂?程序化交易是否会引发新危机?全球化下的金融风险如何防范?1987年的答案清晰而深刻:繁荣时的警惕、危机时的果断、监管时的审慎,是金融市场行稳致远的三根支柱。
1987年的纽约股市,以一场崩盘完成了对“非理性繁荣”的修正,也以重生后的稳健,为全球资本市场写下了关于风险与敬畏的永恒教材,当我们在K线图上看到1987年那道陡峭的下跌斜线时,看到的不仅是历史的伤痕,更是市场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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